银发经济的富矿还需要在阳光下开采
文/吴明辉
来源：商业数据派（ID：business-data）
同一个网络，同一个世界？不存在的！
老年人的真实互联网生活与年轻人差异有多大？春节将至，小编与多位老人相处下来后，彻底刷新了对老年互联网的认知。
成都的薛姥姥已经年过六旬，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互联网“后浪”，自从 2017 年后辈们送了她一部智能手机后，现在不仅会熬夜视频聊天，而且还是一名“夕阳红”追星族，每天都要忙着在抖音中给偶像点小红心。不过据薛姥姥孙子反映，姥姥追的偶像大多都是假“靳东”类型。
儋州的符大伯就对互联网更陌生一些，平时只会通过手机自带的浏览器看看新闻，用微信偶尔联系一下子女，网购和在线支付至今还没弄明白。符大伯的女儿表示：“我爸也网购，不过他不在自己手机上网购，而是给我们发链接，或者去农村淘宝找人网购”。
像符大伯这样不会使用在线支付的并不少，前不久，“老人冒雨缴纳医保被拒”的新闻刷屏，视频中工作人员称：“不收现金，要么告诉亲戚，要么你自己在手机上支付，只有这两种方式”，年轻人眼中的基础设施却成了老年人迈不过去一道门槛。
除了支付，还有“老人因不会使用健康码被拒上公交车”、“老人不会做人脸认证被子女架着认证”等等，老年人不会使用互联网寸步难行，而在那些已经接触到互联网的老人，却也很容易陷入到各种“陷阱”。
据国家卫生计生委在印发的《“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中预测，到 2020 年中国 60 周岁以上的老年人口规模将达到 2.55 亿，如何让老人融入互联网生活，正成为了当代个人、家庭与社会都普遍面临的问题。
但同时，老年人对互联网的需求提升也被看成了撬开银发经济的一次机会，割惯了后浪们韭菜的科技互联网玩家们纷纷排兵布阵，相继推出老人专属的社区、养老、社交、电商、出行等 App，但打开老年 App，低俗内容、低劣商品广告、诱导下载却无处不在......
老年人的互联网有多野？
遵义已退休 5 年的刘大爷，因为要使用“老来网”进行一年一度的社保认证而下载，随后养成了平时也在其中看新闻的习惯。但刘大爷对《商业数据派》反映道，老来网“乱七八糟”的广告很多，自己为此还在社区中发帖呼吁社区好好整治一下广告问题，但至今也没有什么变化。不仅仅刘大爷一人有这样的想法，在社区中、应用商店的评论中均存在不少反映其广告问题的评论与帖子。
《商业数据派》实际下载老来网体验发现，不仅资讯流中存在刘大爷口中那些低俗、诱导下载的广告，而且其电商入口中售卖的商品质量参差不齐，存在假冒伪劣甚至三无产品。
以社区栏目中推荐位第一的这瓶养发液为例，号称“一疗程就能还一头健康黑发”且 9.9 包邮，通过点击链接从老来网转到了另一款电商 App 上，有不少已购用户都在评价中称，此商品完全没有效果。
对此，《商业数据派》通过商品评论中消费者提供的照片，在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输入商品包装上的化妆品商品生产许可证编号，发现并未查询到相关信息，同时，通过多个用户拍摄的照片对比发现，每个标注的许可证编号还是不一样的。再通过包装上的信息，在天眼查找到了这家公司，发现其不但未有任何知识产权专利，并且还多次受到行政处罚，其中就包括未取得《化妆品生产许可证》生产化妆品案的处罚。
QuestMobile《2020 银发经济洞察报告》显示，老人在新闻资讯方面的活跃占比最高。但《商业数据派》在老人专属社区、资讯等 App 中发现，许多内容都存在标题党、低俗等问题。除了老来网，糖豆广场舞、闲趣岛、养老帮等使用频率相对较高的老年应用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在糖豆广场舞上，无论是首页的“推荐”栏目，还是在“在家跳”、“小视频”等栏目的信息流中，都被塞进了不少电商、医疗引流的广告，甚至多数广告点一下链接就自动跳到另外一个网站了。譬如这个“甲状腺结节在饮食上注意什么”的医药广告，点进去后就直接跳到了由成都西部甲状腺医药竞价购买的广告展位上。
另外，在闲趣岛上，健康栏目中就存在如“新的一轮病毒来袭，钟院士提出，这六种肉不能吃”等夸大、危言耸听的内容。
这些问题并不是老人应用的专属，年轻人眼中人畜无害的大众产品，也会在老人面前则会暴露出其狂野的一面。薛姥姥的孙子对《商业数据派》表示，虽然老人平时用的都是如微信、抖音等常用软件，但老人家分辨不出广告与否，经常会点到“您手机空间还剩 XXXX，请赶紧下 XXX 助手”这样的弹窗广告，经常下载一些“垃圾”软件，逼得我只能用手机中的“安心锁”这些软件的通知权限给封掉了。
野路子背后的商业逻辑
“工具—社区—交易”，老年互联网在重复着十几年前互联网早期从流量、留存到变现的路子。
2015 年，老来网从母公司“智慧眼”中剥离出来，切入到社保认证赛道上。到 2016 年底，老来网已完成与湖南、广西、安徽、辽宁、内蒙、河北等地区的社保对接，这为老来网带来了 500 万认证用户的基础流量池。
2017 年后，老来网除了继续对接各地社保的认证体系外，另一项重要工作就是以生活中的社区为基本单位，开始接入民政、卫健、医保等服务，把自己打造成社会化公共服务平台，以聚合化的公共服务提升用户的粘性。
小编采访到了一位高频用户，据她介绍，自己最喜欢用的不是里面唱歌跳舞的视频，而是“老来健康”功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附近的药店有哪些、有多远、怎么走等信息。老人是易患病人群，看病吃药一来二去就对 App 产生了依赖。
2018 年，老来网居分别上线了居家养老服务云平台、养老机构 SaaS 云平台，通过对接电商、对接医疗机构等，正式切入银发经济领域的交易端；2019 年，老来网加快了商业化的进程，7 月老来网橘洲大学正式上线；8 月老来网与三湘银行达成战略合作，老来财富“乐享存”项目启动；12 月，老来网开通了直播功能。
目前，老来网已经成为集电商、直播、金融、社交于一体的综合性老年在线社区平台。
另外，老年互联网的拓荒者糖豆广场舞，背后也有着相似的商业逻辑。
2012 年，张远带领团队创立了糖豆网，上线的第一件事就是搭建广场舞教学内容池。2015 年，糖豆网正式更名糖果广场舞，随之上线了移动端 App，随着内容池的丰富与移动互联网的普及，糖豆广场舞到 2017 年时注册用户突破 1 亿，糖豆成为了一款全民（仅限中老年人）性质的广场舞工具。
而在此之前，糖豆广场舞于 2016 年推出了类似于“小咖秀”的视频拍摄功能，为用户提供自我展示的平台，平台开始走向社区化，到 2019 年C轮融资前，糖豆广场舞注册用户超 2 亿。在社区初具规模的同时，糖豆的重心也开始向探索交易场景转变，2017 年糖豆上线了糖豆商城，试水电商；2020 年，糖豆推出了含有付费项目的直播课功能，抓住知识付费风口的尾巴。
目前，据易观千帆榜单的数据显示，老来网的日活跃量已达到 300 多万，是生活服务类中老年社区排名最高的 App；而糖豆广场舞的日活跃量为 1070 万，已经相继获得 5 轮融资，其中不乏 IDG 资本 、腾讯投资 、顺为资本等知名投资机构。
老年互联网处于早期混乱阶段
理想很丰满，国家卫生计生委预计，到 2020 年底中国 60 岁以上的银发群体规模将达到 2.55 亿，而 QuestMobile 报告显示，2020 年上半年中国银发群体移动活跃设备用户规模才仅 1.1 亿，这表示老年互联网未来仍然是增量市场，当前还未有巨头密集进入 。
数据来源：QuestMobile
但现实却很残酷，多数已入网的银发人群还未形成互联网生活习惯。QuestMobile 的数据显示，在老来网们创业的泛生活赛道中，除了地图导航外，本地生活、分类信息、用车服务等绝大多数互联网子领域，银发人群的渗透率均不超过 20%，老年互联网市场仍然处于早期探索阶段。
数据来源：QuestMobile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这个赛道多数玩家还都停留在“乱”的层面，未能形成一套健康的商业闭环。《商业数据派》通过在应用商店中输入“老年”关键词，看到了“字字皆金”、一本万利的老年社交 App，也看到了一心只想着功能却没有盈利门道的工具 App，当然还少不了三无产品充斥的老年电商 App……
譬如，这款号称“中年人交友社区”的知己交友，在 App 上用户查看微信号要开会员，在开会员后聊天还需单独付费，基本上“每聊一句都需要掏钱”，并且其真实性还无从考量，随便填写信息即可通过注册。另外，通过应用商店的评价系统还看到，该 App 有大量用户给出了差评，其中还有人反映充值后账号便登不上去了。
数据来源：《商业数据派》公开资料整理
通过天眼查了解到，知己交友 App 背后的开发商为海口知己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参保人数仅为 13 人的小微互联网企业，而且开发的产品极少，唯一有关联的就是 2002 年上线的知己交友网。
知己交友的情况在这个赛道十分普遍，通过将列表中的 App 一一查询发现，这些玩家有原生的互联网小微企业，也有传统养老机构切入到互联网+的，但无一例外都属于中小企业。
另一直观表现就是资本市场的投入还非常少，糖豆广场C轮融资已经算相对后期。此前在每日经济新闻的采访中，就有多位投资人表示没有或很少看养老相关项目，其从统计的 2010 年到 2019 年 11 月的投融资数据显示，走到B轮以后的投融资案例仅 18 起，多数玩家止步于A轮。
60+ 研究院的统计数据也显示，2018 年全年在互联网老年市场的投融资案例共计 18 起，其中除朗高养老是定向增发外，均是在A轮融资及其之前。以 2018 年这份数据为蓝本，笔者再挨个去查如今的投融资情况，发现截止到 2021 年 1 月 3 日为止仍止步于A轮。
数据来源：《商业数据派》公开资料整理
老年人是我们的长辈，也是社会中值得关注的弱势群体，老来网们敏锐地发现并解决老人在互联网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推出定制化的功能帮助老人融入互联网是值得肯定的。但在商业化过程中，不能忘了初心，自动下载的广告、低俗的资讯与参差不齐的商品对于辨别能力退化的老人来说，无疑就是去骗去拐。
无论如何，银发经济的富矿还需要在阳光下开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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